bsp; 陈延雷的手越来越稳,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响。
盐工的惨叫声渐渐微弱,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呻吟。
陈延雷的手剧烈发抖,转身看向祖父。
陈家大翁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。
“很好。”
陈家大翁拍了拍孙子的肩膀:
“记住,陈家不能停火,心也不能软弱。”
陈延雷低下头,看着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
炎炎夏日,海风却像刀一样刮过他的脊背,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
‘说得好听,什么叫‘我得替陈家守着’……不过是拐弯抹角,让我替大哥背锅罢了!’
他咬紧牙关,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。
陈家大翁背着手,慢悠悠地走在前头,仿佛刚才的鞭刑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也别把冲击县衙想得太严重……官逼民反,岛上又不是没有先例。”
他一边巡视,一边继续交代:
“你只需收买几个穷苦人,让他们的家属吃了青蒿后死掉,去找黄巢讨要说法;
“然后带一帮盐工摸黑过去,伪作民乱,便可合理除掉此人。”
“李县令呢?”
“看他在不在。”
在的话就一并杀掉。
说到这里,陈家大翁轻叹一声,声音低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:
“那二人狐假虎威,诱导我们,以为他们大有来头,在澄迈作威作福……真当我陈家没有血性么!”
陈氏先祖乃初唐戍卒,因平定‘峒獠之乱’有功,被赐予盐场经营权。
这份家业,可是真真切切用刀剑杀出来的。
每一寸土地,都浸染着陈家先祖的血与汗。
一想到被这两个北方人如此愚弄,以至于投鼠忌器这么多天;
陈家大翁只恨没能在新官上任当天,就让他们“失足落海”。
可如今,黄巢和李景让在澄迈的名望,已远超历届县官。
尤其是黄巢,他的治瘴法子竟当真管用。
这才刚到八月二十,几乎整个海岛,都听说了有这么一号救苦救难的人物。
渔民在船上谈论他,农妇在田间念叨他,就连盐工们也在劳作间隙,低声传颂他的名字。
陈家大翁心里清楚,若再不动手,恐怕就真弄不死这俩北方佬了。
‘此事只能让延雷来做……’
陈延风是他最喜爱的嫡长孙,陈家未来的掌舵者。
尽管他年轻气盛,时而蠢笨,但陈家大翁相信,只要多经历些磨砺,自然会变得稳重起来。
而另一个孙子陈延雷,为人处世明明比陈延风更胜一筹,却总是带着憨厚老实的笑容,给人和善可亲的印象。
当初他贿赂前任岭南节度使,为自家后代谋前程,把县尉的职位给了陈延风;
陈延雷只得到了一个司仓佐的职位,却从未流露出半分怨怼。
陈家大翁很难相信,陈延雷会如此兄弟情深,以至嫉妒之心全无。
所以,他让陈延雷去组织冲击县衙,除了摘掉陈延风的嫌疑,还有一层考虑:
‘有‘民乱杀官’的把柄在手,等我百年之后,即便是现在的延风,也能拿捏有能耐的弟弟。’
陈延雷则想找借口拖延,迟疑说道:
“会不会是表兄打听错了?不如再多观察两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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