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仇慕阳及其羽翼,正在潭州对符家的槟榔商路发难;
符家是王弘业的岳家;
王弘业是投靠仇士良的士族文官;
符家与王弘业结亲,知道王弘业的背景。
那么问题来了——
符家为何不找王弘业出面,到长沙县调停此事?
是王弘业无能为力,还是他根本不想帮?
‘意料之外的变故……会是什么?’
黄举天心中暗忖,面上却不动声色;
问清李景让的所在后,立即告别王弘业,前往州府内院将老人接出。
他本担心李景让这两日,会受王弘业磋磨。
结果李景让见到他时,反而诧异道:
“老夫不是让你留在澄迈等消息吗?你怎么来了?”
黄举天闻言,顿时明白:
“先生,是王弘业那厮……”
李景让为保护黄举天,早一日抵达州府,与王弘业据理相争——
实则是以诤臣的口吻,数落了他半天。
王弘业虽为一州刺史,却哪敢真对李景让如何?
他这辈子都没当过侍郎一级。
李景让虽被贬为县令,但在长安官场的亲旧可不少。
王弘业既不能得罪李景让,又必须找黄举天当面对质;
于是让幕僚诓骗李老仆,误以为李景让被扣留,火急火燎地回澄迈报信,逼得黄举天不得不赶来。
黄举天将李景让扶上马,嘴角露出笑意:
“难怪他大半夜的,跑去城楼上搞什么流觞曲水,原来是怕在州府撞上先生。”
李景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。
夜色已深,此时赶路回澄迈并不合适。
于是黄举天走在前头牵马,一面与李景让简要概述今日的谈话——专挑能说的部分;
一面眼观八方,寻找借宿的客栈。
虽说州府也能留宿,但黄举天可不敢将身家性命,交给小人的巢穴。
此时,黄举天望见不远处守候的部曲们。
他们分散站位,姿态各异,既不引人注目,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。
临行前,黄举天明明只吩咐成亮带四十人过来。
结果一眼扫去——
似乎还多了二十个?
‘人齐了。’
海风掠过城垣,卷起衣袍一角。
百名义子相望而立,黄举天眉宇间的阴霾,在这一瞬间,悄然消散。
前路迷雾重重。
他亦非踽踽独行。
成亮等人见义父平安无恙,很懂事地没有围上来;
人数太多,不好对李景让解释;
只快速且尽量悄悄地,退到更远的地方去。
于是,忽然之间,半条街的人流空了。
还没收摊的商贩们甚至不敢睁眼,只希望顾客的消失是一场幻觉。
同样希望眼前出现幻觉的,还有沉浸在理想信念中的黄举天。
“梁家明?”
坐在马上的李景让视野开阔,比黄举天更早望见,从前面客栈走出来的五个黢黑汉子,高声喊道。
“李、李县令,黄——黄县丞?”
梁家明震惊地停在原地,四个兄弟更是连招呼都忘了打。
李景让对这几个疍民印象颇佳,不仅不在意他们的失礼;
反而在望清他们极度紧张、心事重重的脸色后,叹道:
“……尔等莫不是与那数十衙役一般,前来投奔的?”>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