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了。”
祝湛然扫视堂下众人,脸色阴沉。
“我们偌大一个铜云山庄,与金铁打了上百年交道,如今在老本行上被一个小子踩在了脚底下……”
五指发力。
精钢扶手上嵌刻的珐琅铜云被揉捏变形。
往前几十百把年,祝家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。
换做以往,他们可以绑人,可以逼问,可以偷学,可以收买——几代以降,那些各有绝技的地方作坊被铜云山庄强行并购的何止十家?然而这次哪怕祝六也不敢提这茬了。
“我祝家五代菁华皆在堂下,计将安出?”
祝湛然最后问道。
无人作声。
“好,局面便都清楚了……”
祝湛然看着扭曲的钢扶手,深呼吸两次,像揉面团般将其大致复原。
“武斗,我一个打不过对面三个,文斗,你们一帮子玩不过个及冠小儿;那就只有低头和谈了。”
“知会下去,两日后本座那两甲子生辰,不办了!”
他怒道。
“老祖宗,这,还请三思啊!”
祝家家主、祝氏兄弟的父亲祝令泽焦急出列,请道。
“预定来拜寿献礼的一百二十个家族门派大半都已经到弘义城了,现在请他们打道回府太过失礼……”
“所以呢,铜云馆被砸得稀烂,废墟现在还未清,他们都见了,你还想张灯结彩佯装无事?”
祝湛然声色俱厉,须发皆张。
“天鹏山说扫榻以待,你们谁能去?两日后让这些人齐聚一堂,到时是给本座祝寿还是看本座的乐子?”
他气急败坏。
“老祖宗,那也不必取消,或者我们先推迟?”
站在堂下的祝乐水拱手进言。
他此时想的是自己花费无数精力搞来的寿礼。
“哼,打肿了脸充胖子,你就这出息?”
祝湛然靠入宝座,轻蔑瞥视。
这一眼瞧得祝大满脸涨红。
而看着这一幕,原本心头惶恐的祝二却霎时好受了许多。
······十一月十六,大雪。
午后,天南行。
新修的屋舍被几个炭火炉子煨得如暖春。
会议自午时正开始。
申时过了二刻,洪范略有疲惫地推门出来,撞过鹅绒般的狂雪,站在院外的墙檐下透气。
徐家埭以北,远山仿佛一头白狮,卧在冰风中嘶吼,抖擞着满身雪鬃。
片刻后,洪范听见踏雪声由远及近,见一人敞着衣襟晃荡过来,双手拇指搭着腰带,站到自己身边。
自是屈罗意。
“你是真打算亲去铜云山庄?”
他靠在墙上,声线轻忽而清晰。
“我师尊与我说过祝湛然那厮,他与沈摩耶不同,为人死要面子,上头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;我们如今把祝家逼得取消祝寿,可算是得罪死了他——此时你还要过去,可有些心大了。”
洪范收回目光,微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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