廊边缘,一边嗑瓜子儿、吃点心,一边俯瞰舞台上的节目。
阎潮生等人经过回廊时,围栏边上恰好有个头发乱蓬蓬的男子,指尖夹着半截儿香烟,若无其事地歪过脑袋,匆匆瞥了几人一眼,正是高丽棒子李在淳。
李在淳并未立刻走过去跟脚,而是斜倚在廊柱上,见阎潮生等人走进歌舞厅以后,方才迈开脚步,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。
歌舞厅内,灯影迷乱,侍应生来往穿梭,众舞女调笑嬉闹。
几个老柴寻了个空桌,屁股刚坐下来,便又立马欠起身子,四下寻摸中意的舞女。
阎潮生在场子里有面儿,稍一抬手,领班很快就带来了几个年轻姑娘。
梅探长急得左顾右盼,目光忽地一定,恰如浓墨顿点,登时就相中了一位舞女。
巧的是,他看这位姑娘,这位姑娘竟也在看他。
莫不是情投意合?梅探长当即一拍大腿,指着那年轻的舞女,说:“就要她了,谁也别跟我抢啊!”
姑娘训练有素,召之即来,眨眼间便轻飘飘落在身旁,搂着梅探长的臂膊,莺莺笑道:“老板是哪里人?做什么生意的?第一次来大世界玩儿么?我叫崔莹莹,你可别忘了,有时间再来的话,记得多多照顾一下。”
合该还是那几句套话、老话、俗话。
所有舞女都是这么说的,因此并不令人生疑。
不过,便衣包探由于职业缘故,总是习惯性地遮遮掩掩,即便醉酒,也尚能保持三分警惕。
人人都是这套磕,但到底能问出多少消息,套出多少实情,总归还是要看舞女是否有心。
梅探长在巡捕房里,是出了名的臭点子,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儿,浑不顾家,平日里最爱干的事,莫过于拉良家下水,劝老妓从良,当下便搂着崔映贞,“循循善诱”起来。
其余几个老柴,也都各寻佳丽揽入怀中,纵情享乐,浑然不觉夜已深沉。
当真是,温柔乡里忘春秋,生死簿上勾名头。
…………
月光清冷,老城厢公寓。
三楼走廊里,梅太太的牌局一如既往,刚到顶层走廊,就能听见一阵阵“哗啦哗啦”的洗牌声响。
客厅内亮着电灯,四四方方的牌桌上,散乱着玲珑小巧的骨牌,几个阔太太伸出由金珠翠玉所点缀的双手,熟练地码起骨牌。
只眨眼间的功夫,混乱的骨牌便归于有序,唯一的变数,只有那三两颗骰子而已。
梅太太掷出骰子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今晚输多赢少,她却提不起精神,看上去似乎已经认命,不再妄想着扭亏为盈。
“梅姐,想什么呐,又跟姐夫吵架了?”
下家关心地问了几句,手上却只顾着抓牌、码牌。
梅太太回过神来,用手撩了下鬓角,却说:“哪有,我跟他还吵什么架,早就没的吵啦!”
“白板!”上家一边归拢着手牌,一边唉声叹气,“是哩,早就没的吵了,反正我现在是看开了,他在外头玩他的去,只要把钱放在我手上,我才懒得理他。”
对家也跟着附和道:“谁说不是呢,他们那些当差的,整天不回家,都死在外头好啦!”
“哦哟,我早就跟讲过了好吧,男人根本靠不住,以后还得阿拉姐妹们在一起过喽!”上家猛地拍了下桌面,“西风!”
“碰啦,二条!”下家冷哼说道,“动不动就讲巡捕房里有差事,谁晓得是真是假!”
梅太>> --